寂寞的雨
原由 yrandy1981 上載
風雨交加的颱風天,老爸不小心滑倒了。
這一滑摔裂了膝蓋,他腳下支撐無力,臉便跟著往柏油路上招呼,鼻骨應聲斷裂。滂沱雨勢中,父親臉上血流如注。母親抱住父親,大叫呼叫我的名字,我奔往父親身邊,讓父親坐正,卻見他右腳膝蓋已然凹陷,稍作止血後,我加速將父親送往竹山秀傳醫院。一路上,風雨滂沱,視線不良,沿路積水垃圾,再再的拖延了救治時間。母親緊張的臉色發白,父親也因為驚嚇而忘記了痛楚,只剩受傷的右腳不停的顫抖抽搐。我開著車,一面安撫母親冷靜,一面不停與父親說話,想確定他腦部是否無恙。
還好,我在家,沒讓二老驚慌太久,2小時後,父親已成功結束膝蓋修復手術,轉入溫暖的一般病床,靜待麻醉恢復。膝蓋不用替換人工製品,腦震盪亦無發生。至此,我小鬆一口氣,不過母親自責與不捨的眼淚,此刻才開始如斷了線的珍珠般,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落...
當晚,母親堅持要留在病房照顧老爸。而家屬休息床位有限,我也只能在幫母親準備晚餐及日用品後,離開了醫院。
相較於其他受災戶,我們真的很幸運。
然父親膝蓋凹陷那幕,仍如跳針唱片,一直在我腦海中不斷重複著驚恐,而母親大聲呼救的聲音,亦彷彿是此幕場景的配樂,揮之不去。
比起我的不安,母親離父親更近,她所受到的驚嚇,更是遠甚於我。
傷,不重;但驚,卻不輕。
還有更多的是自責與不捨。老爸60幾歲了,沒住過醫,沒開過刀。母親哽咽的說:「我照顧他幾十年,從來沒讓他皮肉痛過,這一次,卻讓他連骨頭都摔破了」。
我幽幽嘆了口氣,輕撫著母親的背,嘴上說著魚貫的安慰話語,心裡卻滿是離鄉遊子的自責:「父母在,不遠遊。倘若今天不是正好我在,不知父親會多麼驚恐,母親會多麼無助,二老在這颱風夜,還得受多少折騰,才能到得了醫院」?
所幸老爸的半身麻醉,讓他不久後便稍微恢復了力氣。他露出了靦腆的笑臉,而我們亦微笑相對。老爸吐出的第一句話是:「我沒事,你們趕快回台北上班」,突然,喉頭一陣酸楚...,他說時雙手還不停揮舞,要我們趕緊返回工作崗位。我與妻子沒多說什麼,只要他好好休息。
聽說,當晚老爸痛的徹夜難眠...
告別在醫院的父母後,我們回到老家,開始準備明天父母所需的用品,此時妻子將我緊緊抱在胸前,我的驚恐、不捨、自責、無奈...所有五味雜陳的情緒,在這一刻緩緩的流洩出來:「為人子啊,你責任何在?距離這麼遠」!
所幸第二天,還未達病房,已聽見父母吵嘴,我帶著父親愛吃的古早味乾麵,看著他屈著傷腿,一口一口飢餓的扒著麵,心裡又是喜又是悲。吃罷,聞訊的朋友依序而來,整間病房剎那間熱鬧了起來。一邊笑我爸笨,一邊說笑的著要相約喝高粱測試腳傷,還推著輪椅讓老爸出去一解煙癮。還好有這些朋友,老爸笑的很開懷,昨天的事彷彿已拋在腦後一般。而他為了一口煙,忍痛下床的氣魄,更是讓我寬心不少。
於是,今晚我決定返回工作崗位,雖然離開時,父親正發著37度的燒,但我想,母親與護士。應該會給他最好的照料,雖然隱約聽到媽說要回去看完娘家再過來...
不過如何,我想此役已然結束,相信隨著父親的活動力越來越強,我腦中跳針的次數,會越來越少。
天佑台灣,天憫家父。
感謝各位朋友的關心,謝謝你們。
你道出了在外遊子的心聲。希望這個時候伯父的傷已經好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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